(一)
每个黑夜于我总是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在抱怨与不满、愤恨与失望的重负之下,习惯宣泄于文字中为自已张开自卫的羽翼,沉溺于幻想的城堡,放纵欲望藤蔓般滋长,任意识中阴暗角落蛰伏的剧场开始侵蚀我的生活,直让我分不清现实,精疲力竭。
一直以为,隐匿了星星的夜里,最适宜思考,今夜却不许然。许多个黑色的厚重中,在黑暗与寂静深处的宏大宇宙,思索着过往从没被提起,以后也不会再询问的问题。断然间,俯身拾英,不经意说出一句令人震颤的诗句,信手拈来一句天成的句子,勾起你飞跃千年的复古情愁。
片断交错的回忆总是产生错觉,偶然的记忆像不知镶嵌在哪里的一幅画,仿佛在荒芜的花园里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初次和它相遇。我的思绪像遗落进了荒草,曾经深刻的痕迹如今水印一般洞察不清。日积月累,习以为常,自以为从此百毒不侵,天下无敌。
很不幸,我又错了。
细腻的是黑色,透着奢华、悲凉和绝望。
痛楚在这个夜晚突然又痊愈了,如穿梭野风的年华,凝聚在它们之中的辉煌、忧愁,被日久天长磨得黯然失色。
它的深厚,是我永远都无法穿透的深遂。
午夜的健盘声晾晒了孤独和黯涩,一旁的水杯反射着谁也看不懂的光。
夜已经深得不可救药。
(二)
周国平说,最深沉的爱都根源于绝望。
人到中年,再去咬嚼那段花样年华,当有萱草般温存而陈旧的气味,织绵绣片一般繁复华丽的纹理以及江南溪水缓缓流动的幽深寂寞,我想像,雨落如深潭的暗夜,重复的是怎样的一种美轮美奂的情调。
今夜,再无那一叶小舟划过潋滟的湖面,留下一线飘飞的涟漪惊喜,我迷失在一片诡异灵动的湖光山色之中,斜晖脉脉,寂静得没有温度,倏然一丝清凉的呼吸掠过耳畔,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在时空的撕噬下,没有谁的心还在牵缠,我固执地等待,一场无期的煎熬,半生情缘,如沙漏般消逝无痕,而你,独自继续江南小镇氤氲曼妙中的繁琐与寡淡,与我,彻骨般寒凉。
那一瞬间,我希冀酝酿有足够的感动,让褪去了精致修饰的文字,字字心声,远离名利的争嚣,细数起每一丝歉疚和无奈,安然自若,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青春已在水一方,我只能将迟暮折成苇笛,吹奏哀恸。如千年长安的夜笛一般,听夜半的捣衣声,似灞陵柳断,恰城隅泣音。(含山县公司 俞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