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满怀》(作者:汪薇)

发布时间:2009/6/18 17:24:37    |     文章来源:     |     阅读次数:

一直以来,对于书,总有着那么一种依恋。大学暑期做社会实践的时候,总是去书店当“小二”,整日沉浸于满口满鼻的墨香之中,恍恍惚惚似乎有醉了的感觉。

其实这样的心境已经缺失了很长时间了,随手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一片枯黄的叶子静静地躺在书页间,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很温柔的触动。那曾是怎样流光溢彩的青春年少,齐肩的长发,纯真的眸子,纯净的眼神,连哀愁也有一种淡淡的美丽。时常逗留在林荫下,小溪旁,一个人静静地与书为伴,待到落日西沉时,再随着晚霞归去,归去时总不忘采下一片别致的叶子,夹在书页间,连接起一段未完的思绪。每每在书里哭了,笑了,痴了,醉了,为了购得一本心爱的好书,可以欣然沉醉,双目熠熠生辉,哪怕月底又得啃干面包呢。只是这样一尘不染的纯粹的日子毕竟还是去得远了,现在对书的感情,该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吧。

人越长大,以前的那些宁静的心绪也越走越远。毕业以后,越来越习惯用手指敲打键盘来代替初中高中时候一笔一画书写心情的日子,回想那么多个不想睡觉的夜晚,在有点昏黄的台灯下面,手执一支黑色钢笔,在雪白的稿纸上静静泼洒思想的火花,灯光、倒影、白的墙壁和白的稿纸……也许时过境迁,人们事后的回忆远远要比当时的情形美好很多,就像现在的我回想彼时彼刻。

印象深刻的一本书,董宁文先生编选的《我的书缘》,那些从书里走过来的日子,由老年人来给我们述说,使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变得感性、丰富起来。

董宁文先生编选《我的书缘》这本书,显然并不是为了证明书缘的存在,或说明书缘的多样性之类,这可以从他挑选的作者阵容看得出来:董桥、杨苡、于光远、蓝英年、舒芜、黄宗江、文洁若、李文俊……这些名字对于一般读者来说,都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响亮。更为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的年龄。这是一个饱经沧桑、阅历丰富的老年作者群落,编者将他们的文字放在一起,实际上在营造着一种特别的氛围和气息。

这些老人和书的关系已不是作者、读者所能概括的,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很多东西已随着岁月融入他们的生命。对这些老年作者来说,书缘往往意味着一段值得回味或不堪回首的人生历程,它记录着一个时代的变迁,见微知著,从中是可以读出许多人心世态来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书缘是一扇窗口,一扇观照人心世态的绝佳窗口。

对于不少人特别是那些以读书、教书、写书、编书为生者来说,书往往有着特殊的含义,潜在着影响并改变着他们的人生旅程。从大的方面说,一本书的启发也许抵得上数年课堂上不厌其烦的灌输,一本书的成功也许就此奠定一个人的学术文化地位。从小的地方看,书缘可以是一段温馨的早年记忆,也可以是一个辛酸的儿时故事:小时候的傻丫头杨苡紧紧抓着哥哥杨宪益的长衫衣角,跟着他逛书店,以至于被同学们戏称小狗。如今兄妹俩都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者,行动不便,逛书店成为一种奢望,只能在记忆中细细回味了。绿原小时候家庭贫困,以至于连一本薄薄的《中学生活页文选》都买不起,当时他感觉仿佛失去了人格的支柱,简直不配在课堂里待下去了。如今,他的所藏书籍已多到令人不耐烦的程度,但他对书的感情却逐渐平淡下来,开始认识到书籍不过是一种工具。儿的记忆与老年的感怀拼贴在一起,似乎饱含着难以言述的人生哲理。

老年人写文章如同他们的容颜,铅华尽洗,不事雕饰,往往是开门见山,直接进入正题。在读者却并不觉得浅白,反体会到一种别样的风味。董桥在《谈读书》一文中说:好看的书都是老书跟老年人写的书。也许指的就是这一点吧。我想《我的书缘》这本书之所以耐看,也得益于此吧。

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情下喜欢看不同的书。今晚窗外正疏疏落落地下着些小雨,雨声若有若无,空气中却弥漫了雨意,心境便有些萧瑟,正合看点旧书。随手拿了本线装书,这是爷爷家小阁楼上淘到的旧物,打开来却是《诗经·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看着这耳熟能详的句子,心思却一下子飞得很远。这书印于清道光年间,也许曾经是私塾课本吧,上好的宣纸印成,握在手上轻飘飘的毫不受力,翻开它便有一种历史的风尘扑面而来。其实这时候已不需要知道书的内容了,只这么一卷在手,便已握住了几千年的岁月沧桑,古来将相皆尘土,岁月的潮水淹没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只有书,这个人类精神的载体才得以传承千年,在生命的长河中璨然生辉。这么一想,心境不由得开阔起来。
  但凡爱书的人都有一颗温润而细腻的心吧,在这宁静的夏夜,因了这点滴的檐雨,因了这如瀑的灯光,因了这呦呦的鹿鸣,一个人的世界也变得温润起来。(长江盐化 汪薇)